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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 for the ‘人物篇’ Category

古吉拉特邦各大小城镇,纷纷设立甘地纪念馆和博物馆,并给这位圣雄竖立了无数的塑像和石碑,全力打造“甘地路线游”,但推广方式往往停留在将甘地“神化”。

甘地出生地Porbandar是一个港口城镇,拥有悠久的传统木船制造业。

竖立在甘地出生地,众多圣雄雕塑中的其中一座。

贵族苦行僧

博尔本达尔(Porbandar)一直引以为傲这里是甘地的出生地。它是一个古老、生活节奏缓慢的港口城市,它曾经被城堡和高高的城墙保卫着,现已不复存,但还保留了上百年历史的一座传统建筑风格皇宫,墙上有精细的雕塑。这里的捕鱼业旺盛,还有著名的传统木船(vahanvatti)制造业;船只不是采用高科技打造,而是几乎全手工化,花上一年甚至数年的功夫,将各种木头以衔接技术,做出可以承受大风大浪袭击的巨型木船。近年来,这种木船颇受中东油国富商们青睬,带来一批批定制订单,复苏了曾一度被边缘化的传统造船业。现今走在博尔本达尔海边的船厂区,总可以看到一个个木骨架耸立在岸边,听到敲敲打打的声音。临近处还有大大小小的渔船,见到渔夫们在午后晒网和坐在地上补网等活动。

但是在博尔本达尔,最常见的“景观”还是甘地。全市内有多座他的塑像,他总是高高地站在平台上,或俯视着交通圈周边来往穿梭的车辆,或看着夹道的商铺生意兴隆,或瞭望着渔船出海。塑像的造型一贯是甘地半裸着上身、腰间胯下围着手工纺织的白布、肩头披着白围巾、顶着个光头、脸上挂着圆框眼镜、手里握着一根木杖、脚上踩着印度凉鞋。世人记忆里的甘地,定格于他带着济世光环的苦行僧形象。

年少时的甘地,却是一副贵族范儿。展示在各个甘地博物馆和纪念馆的黑白照片中,儿时的他穿戴精致——头上顶着刺绣华丽的帽子,身穿绸缎传统长衫,立起的圆领口和袖口有精美刺绣,胸前还挂着宝石饰品。到英国接受法律教育后,则总是穿戴完整的三套式西装,结着领带,头戴印度绅士帽,嘴唇上留着一撇八字胡须。这些造型都跟后期大家所熟悉的甘地有很大的落差,仿佛像是一个贵族亲王中途出家,入世宣扬大爱普渡众生;难怪在满天神佛的印度社会里,他会被后人神化。 (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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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吉拉特邦在近数十年来经济发展飞腾,工业与农业并进,当地居民的平均收入水平在印度属名列前茅。但在其亮丽的业绩和繁盛表面下,由种族、宗教、阶级、城乡落差、贫富差距等引发的社会矛盾暗流汹涌;距离甘地式的乌托邦还很遥远。

坐落在喀奇县内一名叫Than的地方,一座超过百年历史的兴都庙宇Than Mandir,其爬满裂缝的墙上留着精美壁画。

满满的宗教符号

“不管是兴都教徒还是穆斯林,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管你信仰的神叫什么,神的本质只有一个……”据说这是当年甘地和随从们,在盐路长征上经常吟唱的一首歌。甘地虽是一名虔诚的兴都教徒,多年奉行如苦行僧般的生活方式,但他长期致力于化解宗教分歧,倡导信仰大融合,认为众神皆一。他曾说过:“是的,我是一名兴都教徒。但同时我也是基督教徒、穆斯林、佛教徒、犹太徒。”

甘地所生长的古吉拉特邦,是各大宗教的大熔炉,这里信仰各异的人们混居,各宗教神明殿堂比邻而居;但各族群的关系并非永恒的平静和睦,反之冲突、猜疑、对立等情绪的暗流汹涌。也许这样的大环境,让甘地很早就意识到了宗教和平共处的重要性。

在喀奇县,有一座名叫勒克伯德(Lakhpat)的堡垒城池,被拥有上百年历史的完整城墙围起来。离阿拉伯海海岸线不到十公里,城堡的西面和北面是荒芜的大喀奇沼地,南面是含碱量高的农耕土地,农业产量有限。城墙内林立着各大宗教的寺庙和圣者陵墓,有兴都教、锡克教、伊斯兰教;墙外则还残留着五个佛家洞穴,有圣堂和回廊,其历史据说可追溯到公元一世纪。这里的宗教符号似乎比当地居民还要多,因为现今依然留守在这个贫困村庄的,大多是女人、老人、和小孩,常住人口不到一百户人家。

Lakhpat这座曾经辉煌的港口城池,依旧被完整的城墙捍卫着,墙内有着许多历史悠久的宗教圣殿,以及古老残破的民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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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之父甘地来自古吉拉特邦(Gujarat),位于印度西北部的一省份,面向阿拉伯海,与巴基斯坦接壤。甘地在这省份的数个城镇渡过漫长的岁月,包括出生地博尔本达尔(Porbandar)、青少年成长于拉杰果德(Rajkot)、中晚年则在艾哈迈达巴德(Ahmedabad)设立了非暴力不合作运动的基地。

位于印度古吉拉特邦境内的喀奇沼泽地。(网络图源:古吉拉特邦旅游局)

盐沙漠:自一把盐起的征途

一片白茫茫的大地,延伸至地平线,不见一草一木,也不见人影踪迹。之前我刚骑着摩托车,故作没看见路边立着一个生锈斑落的警示牌,其上用英文写着:“除了内安部和军事人员,其他人等一概不得进入”;然后我穿过没设路障,也没人看守的柏油主路,见到第一个土路岔口就赶紧钻入,在沙地上行驶一小段路后,眼前出现了浩瀚如沙漠的白色大地,它折射着冬天正午艳阳的光芒,我的双眼仿佛被雪盲袭击般有点睁不开。

但这不是雪地。这片处于印度西北部古吉拉特邦(Gujarat)境内的地段,冬天里从不飘雪,温度维持在摄氏十来度左右。这里是喀奇沼泽地(Rann of Kutch),面向阿拉伯海,因地理形势久经季节性海水倒流和淤塞,最终形成一片盐碱泥滩地。这片时干时湿的地段,又分为大喀奇和小喀奇沼地,是一片覆盖约3万平方公里的大荒地,被结晶的白色盐皮包裹着。虽然沼地个别邱坡地段上居人,但它位于两个交恶的国度——印度和巴基斯坦的边境,属敏感地带。 (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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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好久没更新博客,在此贴上几篇近来给一北京旅游杂志《旅行家》写的专栏稿和大家分享)

波兰作家卡普钦斯基。(网络图源)

“铁丝网。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你首先看到的是铁丝网……这些带刺、猎食般的障碍蔓延在边境处,它们看似那么的荒谬和超现实,想防谁呢?这里是一望无际如沙漠般辽阔的雪地,见不到路,见不着人,积雪至少有两米高,要在其中迈步是不可能的。但这些如壁垒般的铁丝网,有话要对你说,要与你沟通。它们要说的是:小心!你正在跨越边界进入一个不同的境地,一个极其严肃、有次序、高度顺从的境地。学会倾听、学会谦卑、学会占用最少的空间资源。管好自己。最好沉默。最好别发问。”

上述文字摘自波兰作家雷沙德·卡普钦斯基(Ryszard Kapuscinski)的《帝国》(Imperium),一本关于游走在苏联国度瓦解前后的见闻记录。当时他正在跨越冰寒的西伯利亚,进入俄罗斯,以铁丝网借题发挥,短短数百字内,概述了该篇章即将展开的旅程之氛围,透露了接下来在路上遇到的人和事,在什么样的制度框架下碰撞发酵,为压抑冷酷的现实铺垫。

但沉默和不发问,不是卡普钦斯基的作风,多年的驻外记者经验,深入过非亚数十场战地采访,面临过死刑和致命疟疾的威胁,发问俨然是他的武器、是他的职责动力。于是,在他的“游记”里,透过一次次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通过与官员、老百姓、乃至边缘人物一次次对话问答,拼凑出一幅幅鲜活的当下社会写照。

我将他的“游记”划上引号,因为严格意义上而言,那不是休闲旅游书写。虽然有时候他会漫无目的地搭便车四处周游,随意和陌生人搭讪,但他的游与写,是经过严谨的考察、采访、重访,累积而来的旅游文学。他的文字带着浓厚报道风格之余,又充满寓言、创意、色彩丰富。曾经有一位爱书的朋友说,她不喜欢读“游记”,认为这类书籍大多风花雪月、吃喝玩乐、自我中心,要不就是各种景点介绍和攻略,那还不如直接在网上找资料,或买一本旅游指南书,或自己上路去探索。也许,类似卡普钦斯基这样,有记者背景的“游记”作家,能让她改观。 (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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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ok ‘round thee now on Samarcand, is she not queen of earth? Her pride above all cities? In her hand their destinies?

With all beside of glory, which the world hath known? Stands she not proudly and alone? And who her sov’reign?

Timur he Whom th’ astonish’d earth hath seen…..The Zinghis’ yet re-echoing fame. **(中文大意翻译见下

Tamerlane —— Edgar Allan Poe

乌国的新人们到帖木儿的塑像前拍结婚照。

在他的诗篇里,19世纪的美国作家Edgar Allan Poe把一个历史上被称为嗜血暴君的Amir Timur(帖木儿,1336-1405),化身为一个因爱情而终生遗憾的君主。帖木儿一生东征西讨,领土西至土耳其,北至俄罗斯,东至印度。Samarkand (撒马尔罕)作为帖木儿帝国的首都,被粉饰得金碧辉煌,商业繁华并凝聚了一批文艺人和工匠。

然而,在近三千字的诗篇Tamerlane里,结尾来了一句Despair, A kingdom for a broken heart,传说这话是帖木儿在病床上临终前,透露出埋藏在心头多年的痛,因年少时为了追求权势和权贵联姻,抛弃了平民出身的爱人,一个帝国换来了一生心碎。

但讽刺的是,当年违心进行政治婚姻的帖木儿,今时今日,坐落在其出生地Shakhrisabz (赫里夏勃兹)的帖木儿塑像,却是当地乌兹别克斯坦新人们结婚时,必定要去“朝圣”并拍摄结婚照的最佳选点。 (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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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尔干纳盆地盛产谷粮和水果。这里的西瓜、甜瓜、葡萄都很棒。安集延*产的梨更是没有任何地方能比。马尔吉兰*的石榴,被称为“大籽”,甜美无比……——《巴布尔回忆录》(*注:今日位于乌兹别克斯坦境内费尔干纳盆地的城镇

《巴布尔回忆录》英译本封面

当我第一次翻阅这本写于15世纪的自传《巴布尔回忆录》(Baburnama,按照波斯语直译为巴布尔的故事),总觉得巴布尔的书写方式很别扭,经常会突然打断故事情节,接着长篇大论地描述各地生产的水果,很详细地比较什么地方产什么水果、形状大小、色泽如何、味道如何等。

直至后来我到了乌兹别克斯坦的费尔干纳盆地后,才体会到水果在当地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水果是日常生活中不可缺的食品,也是一个重要的经济来源。我开始理解巴布尔对当地水果的思念,也感谢他让我知道,在乌国时应该在什么地方买那些水果。当然,他教会我的,不止这些。

说起巴布尔,大多数人不会马上联想到乌兹别克斯坦,反而脑海里会浮现印度。这位时而被称为嗜血的暴君,时而又被视为有文学气质的军事家,他最为人知的事迹,是在印度被英国全面殖民前,创建了最后一个庞大的王朝——莫卧尔王朝(Mughal Empire),以印度今日的旧德里为首都。

我第一次“认识”巴布尔,是在大学先修班的伊斯兰历史课本中。他出身于今日乌兹别克斯坦的安集延,却有着成吉思汗的血统,因为当年蒙古大军横扫西域,抵达中亚一带驻扎下来后,成吉思汗的儿子和当地的突厥人通婚,形成一支被称为Chaghatay的族人,巴布尔的母亲就是来自于这一族。当巴布尔于1483年出生时,当地大部分的居民,包括在当地繁衍的蒙古人后代,都已经皈依伊斯兰教。 (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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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俊河与相差四岁的哥哥,自小在父亲严厉的管教下成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是不折不扣的座右铭,而天天向上的最终目标,按父亲寄予的厚望,是两兄弟们都考上大学,走出民勤。 

同样的高压家教下,两兄弟却走出了不一样的道路。 

老大循规蹈矩,没辜负父亲的重望,完成大学教育后,在另一个省份找到了安稳的工作,后来还把家人接了出去,告别了风大沙多的民勤,退去了农民的身份。 

老二马俊河则在年少时进入叛逆期。喜欢阅读、书法、把玩乐器的他,觉得学校制度没意思,高中没念完就辍学;十七、八岁时,他也离开了民勤,为的却是逃避父亲的管教。 

他一边打工,一边远走他乡——浙江、广东、四川、云南都有他的足迹。十载春秋,大江南北绕了一圈后,他却又回到了原点。 (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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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作家唐仪天在自家的地里留影。

 

唐仪天说他享受在田地里干活时独处的时段。当他手里拿着锄头,自然条件反射般地翻动着土地,头顶给大太阳晒得热乎乎时,脑袋似乎也被烤得特别活跃,常常会蹦出下一个要写的散文题材。人在田地里,但思绪有时候却绑在家里书桌上还未完稿的文章上。  

近年来,中国文坛上出现了这么一个群体——农民出身,扎根于农村,书写乡土情结浓郁的作品,统称农民作家。  

来自民勤县五坝村,今年46岁的唐仪天,就是那么一个一手拿锄头,一手执笔的农民作家。过去20年来,围绕着民勤农村生活的题材,他写了无数篇散文,期间,也获过奖,拿过奖金,但他很清楚,写作不是他的赖以为生的职业。  

“我写的就是我的生活,反映农民日常生活中都想些啥,愁啥,让人了解农民的苦。”农民这个身份是他的创作泉源,脱离了这个身份,也许会让他的文字失去了附体而变得空洞无力。 (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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