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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 for May, 2012

(注:好久没更新博客,在此贴上几篇近来给一北京旅游杂志《旅行家》写的专栏稿和大家分享)

波兰作家卡普钦斯基。(网络图源)

“铁丝网。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你首先看到的是铁丝网……这些带刺、猎食般的障碍蔓延在边境处,它们看似那么的荒谬和超现实,想防谁呢?这里是一望无际如沙漠般辽阔的雪地,见不到路,见不着人,积雪至少有两米高,要在其中迈步是不可能的。但这些如壁垒般的铁丝网,有话要对你说,要与你沟通。它们要说的是:小心!你正在跨越边界进入一个不同的境地,一个极其严肃、有次序、高度顺从的境地。学会倾听、学会谦卑、学会占用最少的空间资源。管好自己。最好沉默。最好别发问。”

上述文字摘自波兰作家雷沙德·卡普钦斯基(Ryszard Kapuscinski)的《帝国》(Imperium),一本关于游走在苏联国度瓦解前后的见闻记录。当时他正在跨越冰寒的西伯利亚,进入俄罗斯,以铁丝网借题发挥,短短数百字内,概述了该篇章即将展开的旅程之氛围,透露了接下来在路上遇到的人和事,在什么样的制度框架下碰撞发酵,为压抑冷酷的现实铺垫。

但沉默和不发问,不是卡普钦斯基的作风,多年的驻外记者经验,深入过非亚数十场战地采访,面临过死刑和致命疟疾的威胁,发问俨然是他的武器、是他的职责动力。于是,在他的“游记”里,透过一次次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通过与官员、老百姓、乃至边缘人物一次次对话问答,拼凑出一幅幅鲜活的当下社会写照。

我将他的“游记”划上引号,因为严格意义上而言,那不是休闲旅游书写。虽然有时候他会漫无目的地搭便车四处周游,随意和陌生人搭讪,但他的游与写,是经过严谨的考察、采访、重访,累积而来的旅游文学。他的文字带着浓厚报道风格之余,又充满寓言、创意、色彩丰富。曾经有一位爱书的朋友说,她不喜欢读“游记”,认为这类书籍大多风花雪月、吃喝玩乐、自我中心,要不就是各种景点介绍和攻略,那还不如直接在网上找资料,或买一本旅游指南书,或自己上路去探索。也许,类似卡普钦斯基这样,有记者背景的“游记”作家,能让她改观。 (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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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又好久没更新博客了,在此贴上几篇近来给一北京旅游杂志《旅行家》写的专栏稿和大家分享)

一张马来半岛铁路的老照片。(网络图源)

记不清自己第一次坐火车是什么岁数,只知道是学前,身高未满需要买票的标准,于是和祖母挤在同一张床铺上,被祖母拥抱在怀里,随着车身辗过铁轨发出轰隆隆巨响和摇摇晃晃的韵律中,闻着窗外吹来南洋椰林芭蕉气息的微风,很有安全感地沉沉入睡。这个记忆种下了日后我对火车的特殊情结。

之后,我11岁第一次独自乘坐长途火车,那是我意识到社会险恶但人间冷暖交汇的启蒙课之一。400公里路程,从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到最南方的城市新山,当年需要坐十来个小时的火车,车厢里的左右邻舍见我幼小,一个个给我递吃喝的,连连称赞我独立懂事,让我心里好不得意。隔夜一觉醒来后,我发现兜里的钱包被偷走了,扒手却颇有“良心”地在我兜里留了一些零钱,大概是给我打公众电话求救用的(当年手机不普遍)。

而我开始觉得火车一节节的车厢装着一个社会的缩影,是多年后的事。过去这些年,我断断续续地沿着铁轨满世界乱转,发现自己其实走在历史的轨迹上,一列列的火车是一条政治经济传送带;从马来西亚的殖民痕迹,到中国的铁路红色记忆,到印度和巴基斯坦因分家而数十载“脱轨”,到欧洲工业革命历史任务完成后而逐渐隐退的火车,到俄罗斯西伯利亚列车的开荒流亡史,今昔往昔在一道道铁轨上交织流转,说不清我的旅程是在往前推进或是倒退。

摊开世界铁路地图,见到一条条黑线像人体的五经六脉般分布在各国,不难察觉这世界上也许有近半的火车路跟帝国主义有着渊源。蒸汽火车的发源地英国,随着工业革命需求伸展其触角到世界各地搜寻原材料,史上最庞大的帝国拉响鸣笛轰隆启动;大英帝国巅峰时期占据了全球约四分之一的土地,并在各个殖民地——从西边的加拿大、南边的非洲、至东边的印度和东南亚等国,大兴土木修筑铁路,每条铁轨都是其霸权政治势力的铁证,也是其经济脉搏。即便不是殖民地,如中国的第一条铁路吴淞铁路,也是由一名做鸦片、棉花、茶和丝绸等出口贸易的英商,没获得清政府批准下在上海非法建设。

世界火车路线地图。(网络图源)

我老家马来西亚的铁路曾是为了运输锡矿石而崛起,轨道将一个个锡矿资源丰富的城镇相连至海港,这一条条的轨道不但改变了马来半岛的地理面貌,也带来了社会人文巨变。19世纪,一艘艘船只将印度劳工运往马来亚修筑铁路,另外,一批批的中国劳工被“卖猪仔”至雨林里开荒淘锡,进而形成了今日马来西亚引以为傲的多元种族社会,但时至今天种族关系依然是一个暗流汹涌的政治社会命题。 (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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