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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 for August, 2012

当年齐奥塞斯库打造的个人白宫,现为罗马尼亚的国会大厦。(网络图源)

革命和偶然

“那座巨大的白宫,齐奥塞斯库曾想打造为个人宫殿,现为国会。以前我们都称它为白色巨象(White Elephant,形容奢华庞大却虚渺无用的事物)。”在首都布加勒斯特,罗马尼亚友人约翰给我当向导。

国会宫殿坐落在市中心以南一点的位置,曾是布加勒斯特的古城区。当年为了盖造这座建筑面积达34万平方米的宫殿,以及周边环境改造,一大片的老建筑和无数古教堂等被夷为平地,近3万居民遭遇拆迁;讽刺的是,当年这座宫殿被命名为“人民之屋”( The People’s House)。

1984启建这座拥有上千间房间、12层楼高、还有无数地下层的宫殿时,老百姓正过着缺钱、缺粮、缺用品、缺电流供应的日子,有时即便有钱也买不着东西。据一些写于那个年代的游记和文章记载,部分妇女为了生计卖淫,她们甚至愿意以奶粉咖啡等物品取代金钱交易。齐奥塞斯库犹如“吸血鬼”般榨干了民间财富。

1989年12月22日,在布加勒斯特的革命广场,群众集会演变为推翻专制政府的导火线。(历史图片,网络图源)

国会宫殿往北约一公里外,屹立着现已化身为国家美术馆的故宫(Palatul Regal),曾属罗马尼亚最后的王室(1866-1947年)所有,这个“进口”自德国的王室,二战后被俄罗斯支持的共产党废除。故宫对面是革命广场,这是推翻齐奥塞斯库政权的地标。广场被繁华商业区和古建筑围绕,包括堂皇的歌剧院(Ateneul Roman),还有在第一和二战期间,间谍、记者、外交官等云集一堂互换情报的Athenee Palace酒店(现为希尔顿酒店)。

从革命广场沿着前方宽阔的胜利大道往北推进两三公里,将抵达那仿造自巴黎的迷你版“凯旋门”,纪念一战期间丧命的将士们,也是那场战争确立了现今罗马尼亚的版图;一战期间,罗马尼亚押对了注,加入后来成了胜利方的盟军,因此瓜分了部分之前属于奥地利-匈牙利王朝的领土。

数公里走下来,沿途许多景点,有着权力纷争的历史大背景,而且总离不开外来势力的身影。这也反映了罗马尼亚建国百多年来(从脱离奥斯曼帝国算起,这过程也借助了外来力量),一直周旋于平衡多国势力的政治权利游戏,须集圆滑、灵巧、勇气、奸诈等手段于一身,在隙缝间寻求自主生存之道。俄罗斯最后一任沙皇尼古拉二世曾经说过:“罗马尼亚,它不是一个国家,它是一个专业。” (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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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尼亚的乡间,处处可见耶稣受难像立在庄田里、树林里、农家院子里,仿佛强调着,这片曾受难的大地,已经获得了救赎。

殖民记忆

“那该死的婊子,不要脸,就等着给土耳其司机服务!”罗马尼亚卡车师傅波特丹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液骂道。我搭上他的便车,行驶在漆黑夜里的山路上,途经一小小的加油站,见到一浓妆艳抹的女郎,大冬天里,她上身裹着皮毛大衣,下身却穿着超短迷你裙,露出套着艳色裤袜的纤细双腿,站在油站角落一盏昏黄灯泡下直哆嗦。

卡车师傅波特丹突然一踩油门,驶进加油站却不停靠在添油机器边上,而是完全不减速地朝着站街女郎冲过去,卡车大头灯将女郎满脸惊愕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就在快要撞上之际,波特丹猛地扭转方向盘来了一个大拐弯,轮子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响,车身有点失平衡地左右摇晃,然后卡车刷地一声又冲出了加油站。

“你这是干嘛?!”我摸着磕碰到车窗的额头,愤怒地喊道,不是因为疼痛,而是为了那女郎惊吓得僵硬的身影和恐惧的表情,她招谁惹谁了啊?“就该教训她,给土耳其司机献媚,呸!”卡车师傅却自得其乐地答道。坐在我身边,另一位会说英文的罗马尼亚小伙子,边给我翻译边尴尬地打圆场,“也许他没见过那么丑的妓女。”

事实却不是那样的。卖淫在罗马尼亚虽属非法,却长期普遍地被包容存在着,大城市里的酒店大堂从来不乏她们的身影,运载国际物流货车穿行的主道也是她们的驻点。我也曾因为站在路边搭便车,被误会过,被询问开价多少,即便我蓬头垢发,身穿别人施舍的、像圣诞老人装束的冬衣,当地人似乎习惯了而不“以貌取人”,但从无引来藐视或粗暴反应。

卡车师傅波特丹的言语字句间透露,他并非站在道德角度上憎恨妓女,而是他知道那条山路上,口袋中较有盈余花费消遣的,是那些来自土耳其运输货物至西欧的卡车司机,波特丹是站在民族主义上仇视土耳其人。虽然那段被土耳其殖民的历史(罗马尼亚曾是向奥斯曼帝国进贡的藩属国,于1877年正式宣布独立),已过去了上百年,潜意识里,许多罗马尼亚老百姓依然怀恨在心。

而德古拉三世在罗马尼亚民间流传的事迹,最为津津乐道的,就是抵御奥斯曼帝国穆斯林大军的入侵,打击外敌绝不手软。相对西欧历史文献中的记载,德古拉三世的形象在本土较为正面,他被视为不懈余力抵御外敌、支持农民对抗腐败的贵族阶级、试图发展独立经济、实施法规维护社会稳定等等。

清晨里的田园风光。罗马尼亚的城市化率偏低,乡间农村更能体现这个国度的精髓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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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锡吉什瓦拉城堡一角,俯视山下新城。锡吉什瓦拉是个中世纪风情的世遗古城,在罗马尼亚中部。

不死传奇

彼得·托马(Petre Toma)一生没踏出过罗马尼亚南部山区,一个小小人口只有数百人的村庄Marotinu de Sus。他勤奋劳动、呵护家庭、关爱乡里,虽然贪杯好酒,偶尔喝醉后会变得暴躁冲动,但总得来说,他是一个老实朴质,再普通不过的农民。

他籍籍无名平凡的一生,却在76岁去世后变得名声大噪。他在圣诞节临近前逝世,他家人亲戚在节庆之际哀悼之余,还一个接一个地患上莫名其妙的病痛。村民怀疑托马已经化身为Strigoi,即当地所指的亡者死后复生,出没在夜里允吸活人之血来延续生命。

于是托马的弟弟在他死后两周,掘地六尺打开木棺,在村民围观下,用镰刀劏开托马的胸膛取出其心脏,用削得尖尖的木棍,刺穿那颗据说还淌着鲜血的心脏,拿到火堆上去烤成灰烬,然后将灰烬融化在饮水中,让生病的家人喝下后就痊愈了。

这并非电影或小说情节,也非发生在中世纪的农村里,而是真真实实地上演在2004年的罗马尼亚。托马的事迹原本不会传出村庄以外,要不是因为其中一名嫁到城里的女儿,对亲戚和村民因迷信,而破坏其父亲的安眠之地感到愤怒,继而报警并惊动国内外媒体。

据说在罗马尼亚的特兰西瓦尼亚(Transylvania)一带,山区农村的老百姓对吸血鬼的存在,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开棺杀僵尸的习俗不时发生,只要不惊动官方就没事,因罗马尼亚法律视“破坏、打扰亡者安宁”为刑事罪之一,最高判刑可达三年监禁。

托马的弟弟因此遭受半年的牢狱之灾;据当年媒体报道,他的妻子在判刑宣布后,曾不忿地伸冤道:“已经死去的人,还能因“再度杀死”而定罪?我们可是救活了三条人命啊!”

我于这起案件发生两年后,也是圣诞节即将来临之际,一个飘着绵绵细雪的冬夜抵达特兰西瓦尼亚地区。那天我搭便车一路上换乘无数次,最终饥寒交加地被放在锡吉什瓦拉(Sighisoara)城堡山脚下,然后我沿着砾石路,徒步到坐落在山顶不通车的古城区。 (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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